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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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下一章能完结……

11

 

肖时钦放出机械螺旋探路，前方情形似乎没什么陷阱。但保险起见，张新杰仍然放出防御术，用防御光环将大家笼在一起。

这一路果然畅通无阻，但越是畅通越容易让人提高警惕。很快，他们来到一扇华丽的大门前，甫一靠近，门便缓缓开启。

寒气从门缝内争先恐后钻出来，眨眼功夫便冻得他们身体僵硬。张新杰再叠一层治愈术，才缓解这强烈的寒意。

周泽楷皱眉，在门口顿住脚步。若叶修真在这里，他要如何在这么寒冷的环境下生存？

大门已经完全敞开，里边居然是一座用冰雕成的宫殿，风格竟与周泽楷的寝宫极其相似。用冰建成这么庞大的宫殿，工艺实属非凡。

其实，关于国王的寝宫曾有一段美丽的故事。相传几百年前，人类王国有位王子，仪表堂堂、品貌不凡，倾心者不可胜数；而王国内还有位贵族姑娘，才貌冠绝当时，倾心者亦络绎不绝。二人郎才女貌，彼此一见倾心，再加之姑娘曾救过王子一命，二人羁绊更加深厚。果然，没多久，王子大婚的消息传遍全国。为了迎娶心爱的姑娘，王子特地请来国内所有顶流建筑大师，耗费巨资将王宫重新翻修，并新建了这座寝宫。此后，夫妻恩爱，子孙绕膝，白头偕老，死归同穴。英俊温柔的王子与美丽善良的姑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令人向往的童话故事流传至今。后来，历代国王、王子都住过这座寝宫，来去之人无数，而寝宫至今仍完好无损。人们都说，定是沾染到那两位璧人的幸福，才得以保存到现在；而住进这里的人，也会跟他们一样幸福。

抛开美好愿景，这座寝宫非一时一人之力能成，可眼前这座宫殿不仅外观相似，连各处细节也处理得非常精细。这就不禁让人好奇，是谁造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

江波涛说：“会不会是什么新幻术？”

“不好说。”张新杰回答。

可机械螺旋在整个大殿内转了好几圈也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谁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魔法。在一行人思考时，前方的大门再次自动开启。他们发现这间宫殿的设计同样颇具特色，而且也很眼熟。江波涛作为国王近侍，多游走于各个宫殿之间，比其他三位更了解王宫，纵是如此，他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与此类似的宫殿是哪座。

突然，他们听到一声娇笑，众人立刻绷紧神经，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书架后探出一双眼睛，那头金色长发随之流泻下来。她头戴花环，笑容明媚，眸子灵动明亮，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

“你来啦！”那女孩笑着跑到周泽楷面前，挽起他的胳膊说，“最近忙什么呢，好几天都没来看我，等你好久了呢！”

这语气和动作如对爱人那般亲密，却无法动摇眼前的几个男人。千变万化的怪物他们见过太多，现在温柔可人，谁知撕破脸皮后又要变得如何恐怖？

周泽楷虽不为所动，却也没有立刻甩开，由着对方亲昵地挽着自己，问道：“你是瑞拉？”

女孩儿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不过还是笑答：“是呀！”

“你认识我？”

“当然了！”瑞拉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她看看周泽楷，又看看后边几个人：“你们今天好奇怪。”随后眼珠一转，重新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跟瀚文和小戴玩那个惩罚游戏了？输了就要完成对方的一个要求，对不对！”

她撩了一下头发，在几个男人之间穿梭着，十分配合地回答问题：“你是国王，你是江大人，你是肖大人，你是张大人。”说完又跑回周泽楷面前，“我说的对吗？你们以前来看我，总会带点礼物的，不过……今天好像没有呢。”

她故作失望，可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昨天瀚文和小戴昨天说今天还会来看我，说不定他们会给我带礼物！”

四个男人在听到瀚文和小戴的名字时，眼神皆有些波动。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妖，居然对人类王国的宫廷如此熟悉，相对于她的惊讶，明显他们这边更惊讶。

几位战术大师在来之前已经做过很多预判，可真踏进新堰山洞之内，即使是参加过上次新堰战争的张新杰，也对眼前各种状况感到始料未及。

一个与人类世界几乎绝缘的女妖，她是怎么知道这些宫殿的？又为什么要修建如此繁复的宫殿？知道国王和大臣的名字不难，但居然连他们的样子都一清二楚，这又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她为什么这么亲近国王？接近他们有什么目的？

好多问题纠结在一起，但答案又似乎近在嘴边。

周泽楷、他的近臣、瀚文和小戴，这些人经常去探望的人只有……

 

“你是谁？”周泽楷问道。

瑞拉皱眉，微微噘着嘴，看起来颇为委屈：“我是瑞拉啊，你……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房间是你的？”

“对呀！”瑞拉打起精神回答，“你为我造了这座宫殿，我为你设计了那座寝宫。你很喜欢的，你说建好后，就跟……跟……”她红着脸，有些小心又有些期待地说，“跟未来的王妃住那里。你……你真的喜欢那座寝宫吗？”

“喜欢。”

瑞拉笑了，只是未等她再开口，周泽楷继续说：

“不过你这座宫殿不是我造的。我也没来过这里。”

“你……”瑞拉嘴唇颤抖，泪光闪烁，“你还没结束那个游戏吗？瀚文和小戴为什么要跟你玩这种游戏……等他俩来了我要告诉他们不能……”

“瀚文和小戴为什么来看你。”周泽楷并不为眼泪所动，依旧冷静地明知故问。

“为什么？当然是……”

“是什么？”

“是……是我生病了，所以他们来看我，你也会来看我，你……你每天都来看我的。”

“你病了吗？”

“我？”瑞拉睁大眼睛看着周泽楷，泪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生病的不是你，我每天去看的人也不是你。是叶修。”

周泽楷平静地让瑞拉的泪腺崩塌。她声音剧烈颤抖着：“我就是叶修！”

“那瑞拉是谁？”

“瑞拉？瑞拉……瑞拉……”瑞拉低下头，眼泪跟泄洪似的往外流，“我是瑞拉……不，我是叶修……我是叶修！”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三个人不禁叹息。王宫里那座跟瑞拉这里相似的宫殿原本是给王后和王妃以外的妃子居住的，可老国王跟瀚文都只有一位妻子，周泽楷连王后都没有，所以这座宫殿已经荒废很久了。

 

相传人鱼公主瑞拉曾救过一位她爱的王子，可后来王子却娶了邻国公主。

国王的寝宫是周泽楷祖上为迎娶一位贵族小姐而修建的，据说这位小姐曾救过他的命。

 

两个故事都家喻户晓，却从来没人认为二者有什么关系。直到他们看见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宫殿，才将两个故事联系到一起。在听到瑞拉说宫殿是她设计的之后，几个人除了确认猜测外，就只剩下对这位痴情公主的叹息了。

那两个故事其实是同一个故事的两种视角。完整的故事是人鱼公主瑞拉爱上了一个人类王子，并在他遭遇海难时救了他。公主为了能跟他在一起，以嗓音换取双腿，纵使每走一步都如刀割，她也不在乎。因为她终于能跟朝思暮想的爱人在一起了。她以为王子会娶自己，可王子却在某一天告诉她要娶另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是他的救命恩人。瑞拉很难过，但她没有声音，所以无法说出真相。可她的姐姐们比她更难过，如果王子娶了别人，那瑞拉就会化为泡沫；但如果瑞拉杀了他，那她就能重获鱼尾，回到大海。可瑞拉没有这么做，终究化为泡沫，在王子的大婚之夜消逝了。

 

然而，在救命恩人这点上，王子真的是“误以为”吗？

王室的婚姻很难由自己做主，基本都要从政治角度考量。人鱼公主虽是公主，但在人类世界，她的公主身份并不能为王子带来任何助力。为她建造的宫殿成了正妻以外的妃子住所，或许这一点也表现了王子对瑞拉的态度——我喜欢你，但你不适合做我的王妃。

众人不知瑞拉是否想到过这一点，但从目前状况来看，并不适合告诉她。

他们曾经用强大的武力、法术战胜对手，可眼下却不知要如何才好。若不能解决瑞拉的情结，他们恐怕既拿不到冰晶，也救不回叶修。

“叶修在哪？”周泽楷问。

瑞拉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她狠狠抱住脑袋，再狠狠甩开胳膊，冲周泽楷爆发：“你要娶她？”

“是。”

“可救你的人是我！”

“我说的是叶修。”周泽楷依然在极其平静地引导她。

瑞拉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她强忍住颤抖，扯开笑容说：“叶修，我……我知道的。他的魂魄就在我身体里。你……我知道你很想带他走，对不对？”

她非常恳切地说：“这件事很简单，只要你把我带走，就能带走他了。以后……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会很幸福、很开心，对不对？”

“叶修在哪？”

“叶修在我身体啊！”瑞拉一边后退，一边揪住胸口，“我是叶修，叶修就是我。你爱我，就等于爱他。没什么差别，真的！”

“叶修在哪？”

“好！”瑞拉冲他大喊，“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晶片。我给你选择。现在叶修和晶片都在我手里。你要晶片，我跟叶修会同时毁灭；你要叶修，就要带我一起走，放弃晶片。”

她紧紧握住晶片：“如果你们动歪心思，我现在就捏碎晶片，到时候我跟叶修一起毁灭，你们就什么都别想得到！”

本以为周泽楷被幻境困住已经是最糟糕的了，可走到这一步，连向来沉着理智的战术师们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国王不如留在幻境里。起码在那里，他可以得到解脱，可以跟叶修永远在一起。

晶片，叶修。

剥开来看，是国家与个人，和平与爱情。

选择国家和平，就意味着周泽楷十六年的等待成空；选择自己的爱情，则意味着十几年投入的倾国之力全部付之东流。但国力可以慢慢恢复，怪物可以从头再打，叶修没了就永远都没了。

两者只能选其一，要怎么选？

江波涛、张新杰、肖时钦望着周泽楷的背影，理智已经告诉他们应该选什么，他们也清楚陛下会选什么。但他们不敢想象周泽楷现在是什么心情。

上天不吝惜给他无与伦比的外表和才能，却又总是在夺走他最宝贵的东西。

时间在流逝，杀伐果决的陛下这次也没有拖很久。他平静地打破沉寂：

“我要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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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算是已经写完一半我最想表达的东西了。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不过还是很感慨的，一个是对在两难情况下不得不做出抉择的小周，另一个是对人鱼公主。

在写《蓝玫瑰》前我特意重新看了一遍《海的女儿》，别说，在人生不同阶段看这个童话，感受是很不相同的。

童话确实是骗人的。不是因为里边描述的幸福生活不存在，而是因为这些童话大师都披着童话美好的外衣讲着悲伤的故事。《海的女儿》里，小人鱼公主最后是到达天堂了，但这就是happy ending了么？她付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声音，又把鱼尾变成两条腿（在我看来这是把她的根都舍弃了），可最后王子还是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他还是娶了别的女人。悲观点来说，也许人鱼公主也只是王子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与其他无数萍水相逢的人一样。

不过我也没有指责王子的意思。单纯来看这个故事，他并没有什么错。

文章里提到的他并非真的“误以为”是别人救的自己，也是我在写到这里时突然蹦出的一个想法。童话里有很多细思恐极的地方，比如，为什么王子会觉得是另一个女孩救了自己？那个女孩为什么不澄清？她不澄清的理由是什么？王子到底喜不喜欢人鱼公主？等等等等等等

当然，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很深刻的认识，就是文字统一或者说会写字是多么重要，人鱼公主要是直接写出真相哪还有后面这些糟心事儿！